曹化淳领着孙传庭,从太和门过乾清宫,直奔景阳宫。??
孙传庭风尘仆仆,脸上还带着疲惫,眼神里却很精神,他一边走一边笑着道“下官这是第二次见曹公公,还未谢过当初曹公公送的旨意与银子。”
曹化淳微笑,知道孙传庭的意思,那还是好几年前,是朱栩写的‘圣旨’,他亲手在城门前给的孙传庭。
孙传庭见曹化淳倒是没有架子,轻笑道:“公公,皇上,可是有什么交待?”
孙传庭虽然匆匆进京,但对于京城里的事情他也知道一二,不由得有些担忧。尤其是军改到了这个地步,决不能半途而废,更不能回头!
曹化淳不动声色一笑,道:“大人见了皇上就知道了。”
孙传庭听着曹化淳不漏分毫的话,心里难免又一沉。他这几年不在庙宇,冷眼旁观,看明白了很多事情。尤其是皇帝这次的军改,他是百分百支持,也希望一改到底,以挽救大明军力孱弱,腐朽不堪一战的局面。
只是,新皇真的能够抗住外廷如山的压力吗?
他已经听说了,现在很多政务都堆积在各个衙门,无人用事,近乎瘫痪。
曹化淳领着孙传庭走进御书房,他对着朱栩微微一躬身站到一边。
孙传庭单膝跪地,沉声道:“臣孙传庭,叩见皇上,吾皇万岁!”
朱栩正吃着粥,连忙擦了擦嘴,站起来笑道:“不必拘礼,来,偏房叙话。”
孙传庭一怔,只得起身跟着朱栩,一前一后来到偏房,与朱栩对面而坐,隔着一个小石桌。
朱栩看着他,打量着笑道“跟朕说说,尤其是各地常备军。”
孙传庭一直在悄然打量朱栩,见他虽然年小幼嫩,一举一动却都颇有进退,不是一般顽童,心里稍松。
听着朱栩的问话,他在心里斟酌一番,道:“回皇上,各地卫所经年而腐,战备松弛,不堪一战。臣与孙阁老费力整顿,但也只能勉强成军,依旧松散,难有战力,甚至……不及之前的卫所。臣与袁大人,孙阁老都曾商议过,当建督军,严加训练,扫去陈腐之气,使其果敢可战……”
朱栩一边听一边暗自点头,孙传庭说的话是实话,也是切中要害的。
一支军队想要拥有战力,不是有人有武器有粮饷就够了,不经一番训练,几场血战,是不可能拥有战力,成军的。
等孙传庭说了一段,停了下来,朱栩满意一笑道“嗯,这些朕都知道。你履任兵部之后,主要责任就是练兵,兵部要严厉督查,旦有阻拦,害群之马,要果断清除,必须要尽快给朕练出一支可战的强兵来!”
孙传庭微微躬身,抬头看了眼朱栩,谨慎的道“皇上,申大人主张缓进……”
朱栩一摆手,道:“这个不用担心,到时候朕会给你们明确分责,不会掣肘你。”
孙传庭心里一松,也好奇,皇上,似乎对宫外正在生的事情并没有太在意?
朱栩对各地军情很关注,又详详细细的开始询问。
孙传庭能文能武,不管是军事还是政务上,都有一番见解,君臣奏对,倒是很流畅。
朱栩听着也不时的颌,从孙传庭话里,他也了解到。全国各地的灾情并不止于北方,南方各省,哪怕是沿海也越来越严重,匪盗也大多由此而生,单单凭一次扫荡是不够的。
朱栩听了一阵,开口询问道“你觉得,朕每个布政司派一个总督,专门负责军务,应对各地匪患,如何?”
孙传庭眉头微皱,这个实际上是原本属于都指挥司的职权,废掉卫所自然需要新的衙门接管,只是历来布政司,按察司,都指挥司互不统属,相互推诿,再派一个总督,也无非都指挥司再现,根本没有多大改变。
涉及到这些,孙传庭也无法妄自评断,还是谨慎的谏言道“皇上,臣认为,不论是一省还是两省总督,对于应对匪患,叛乱,还是需布政司衙门为主决。”
朱栩神色微异,旋即就明白了孙传庭的意思。
地方三司中,以布政司权力最大,若是他们不支持,哪怕是不配合,总督派过去也没有多大影响,被架空的巡抚,总督,狼狈而回的比比皆是。
不过,朱栩可不愿继续扩大布政司的权力,以免影响他的计划,面色不动的道“嗯,朕再斟酌。”
“对了,”朱栩忽然又道:“你到了兵部,也留意下蒙元,建奴的战况,林丹汗朕虽然对他失望,但也不能不扶持,你们商讨一番,如何扶持,才能使得他们两厢消耗,咱们获取做大的好处。”
孙传庭看了眼朱栩,道“臣明白,上任之后会立即着手。”
朱栩笑着与孙传庭商讨了足足大半个时辰,这才放他出宫。
朱栩站在阶梯前,看着孙传庭的背影,心里长松一口气,笑着自语道:“有他在,我最起码可以安一半的心。”
不过他从孙传庭的话里也隐约明白,孙传庭不同于东林党或者其他清流大臣,对大明的局势有着清醒的认识,尤其是各地军政,已经腐坏了一定程度,再不求改变,中兴大明根本无望!
孙传庭进京在这个时候,自然引不起多大注意。
东林党的串连越快,规模也越来越大,甚至各地的奏本也通过驿站一个个的飞进京,却不是往通政使司,而是**星等人手上。
如同雪球一般,不论是声势还是规模,都开始席卷京城,上到王公大臣,下到贩夫走卒,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各种各样的流言蜚语也开始散播开来,什么皇上要诛杀大臣,什么信王要谋反,什么清君侧,甚至还出现了‘畿语’,整个京城都是一片混乱。
不过,也不是所有东林党人都被拉拢过去。
太常寺一个房间内,几个人对坐,喝着闷酒。
都是末流小官,从官服上,最高的也不过七品,以太常寺博士,许杰为。在座的也都是江南无、锡人,为官数载,三十出头,显得碌碌无为。
其中一个人神色愁苦,往嘴里灌着酒道“许兄,咱们真的不去吗?”
许杰虽然也喝着酒,神态却丝毫不变,清醒的很,他还没有说话,另一个人突然冷哼一声,道“如此悖逆之举,我等岂可参与?”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