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磕头如捣蒜的动作停止,一双惊喜目光乍现,满脸希冀的盯着陆寒,似乎在确定真假。
“多谢前辈!只要能帮我解决最大的难题,此生愿意伺候左右,绝不反悔!”
“那就好,但是我虽然信你,就怕道祖那里不同意,还需要争取一下他老人家的意见。”
带着一丝狡黠,陆寒又喝了第二杯灵茶,余光中黑袍人的动作猛然一窒,神色略微迷惑,继而了然的不断点头。只见他快速站起,将外套尽数脱掉,脸上抓挠了几下,真正的面容露了出来。
脸庞有点长,但五官还算端正,只是面色有点枯黄,耗费神魂有点过度,法力也不足四成,
道祖神像和三柱清香,已被郑重布置完毕,嘟嘟囔囔却很清晰的誓言念诵了两遍,符纸带着精血化为飞灰。
“晚辈道机子叩见主人!”
“好大的口气,以问道为姓,天机为名,欲要自成一家,怪不得生了顽疾,这是法则的惩罚啊。”
道机子猛地一个哆嗦,只感觉脊背发寒,有那么严重吗?不贵主人说啥就是啥,而且道理的确如此,听说这名字也是一个老翁给他起的,纯熟无事生非啊。
“求前辈指点迷津!”
“把手腕伸过来,当一丝灵力入体时,千万不得抗拒。”
道机子忙不迭上前,将右手递给陆寒,一只大手搭在了他的主脉上,清凉的灵力如冷泉入体,令他微微一颤。片刻后,陆寒就皱起了眉头,因为他的灵力中,还夹杂着一丝念力,前期还算通畅,在通过颤中穴时瞬间变得狭窄。
勉强通过后又畅快无阻,直达气海和关元穴,但又在中极穴受阻,随后游走一圈,回到太渊穴被他尽数收回。
“嗯!你之所以炼丹成瘾,就是因为当初吃药太多,灵丹太贵支撑不起吧?”
“对对!前辈慧眼如炬,这百年来可算被坑苦了,此刻还拥着筑基时的中品法器,都不敢外出云游,全部家当都用在炼丹吃药上了。”
哭丧着脸不断哀叹,道机子将经历简要叙述了一遍,还真的有些沧桑,陆寒也感觉此人本性尚可。更让他看中的是,仅凭自身钻研,已经在炼丹之道上,几乎进步三级炼丹师的标准,也算半个人才。
而卡在此处,也是和他体内顽疾越来越重有很大关系,这种症状也极为罕见,此界面更是仅他一人中奖。和一种名为‘甲疴血渟症’的修士病极为相似,原本在筑基圆满就该爆发的,被道机子压制着硬闯过天劫,可见其心性弥坚。
修为越高,症状就越厉害,完全爆发后会牵制气海运转,堵塞灵力运转,一个修士身份,却过着凡人的日子,那种痛苦很恐怖。
“我有药方,但是没有灵材,得凑齐二十三种才行,绝非个人能解决的。”
“是啊!晚辈也感觉如此,所以才要参加斗丹大会,想用小元丹一鸣惊人,进入大宗门换取活路。”
“办法不错!可惜没有正规指点,你炼丹虽久却进步缓慢,而且逐渐入不敷出,既然已经愿意跟随我,一切都能解决。”
“多谢前辈救命,喔喔……这是小元丹古方,就当晚辈的见面礼,还请不吝赐教!”
结果道机子双手递上的一个木盒,打开后的里面还有个上好的绸缎卷,陆寒也小心翼翼,这也算妥善保存了。绸缎卷内是张土黄色的绢纸,一股淡淡湿土气味传来,四角基本残缺,中间已经出现些许裂痕,似乎一碰就会粉碎。
他以及其缓慢的的动作摊开,而道机子也颇为紧张,似乎一件至宝会随时毁掉,密密麻麻的晦涩文字逐渐映入眼帘。主要分三部分,前一段简单记述发明小元丹的过程,最重要的是中间部分,八种材料字迹稍大,整齐而清晰。
而后面的内容最多,每次分别添加的分量,以及拿捏时间和灵火掌控要领,都让陆寒惊诧了,这比以往的任何一种丹方都详细。似乎原主人生怕自己的心血,断送在亘古时间长河,即便有缘人得到却不能炼制而糟蹋掉,即便如此细致,要心领神会原主人的意境,也需要很高天赋。
“嘶——!竟然还要加一撮土?”
八种材料的最后一种,大大的‘土’字绝对不假,陆寒有些无语,而且还需最后添加,怪不得他服用那颗半成品时,除了苦涩还有些微弱土腥味。
“嘿嘿!晚辈为了弄清一把土,在药理中究竟有何用处,当时可是苦苦思索三天呢。”
“这东西还带着微不可闻的……尸臭?似乎来自凶兽腹中,而且源于深山的……潮湿洞府内,那里应该布满粗壮树根?”
再次闻了闻古丹方的味道,陆寒双眼转动,一字一句的猜测着出处,就见道机子双眼越睁越大,惊骇钦佩来回交织。
“啊——?前辈正是神人啊,这也能猜测出来,事实的确如此!不过那凶兽只剩下尸骨了,而且至少有四千多年的历史,若再错过还真的……!”
“这丹方能值一大笔灵石,当然前提是只有你我知晓,你要好好保存。你交给天海阁的那些小元丹,基本都在我这,若你真的不来,我就逆向分解研究,也能得到配方,只是时间很长久而已。”
“啊?逆向分解?”
一想起那些不菲的灵石,道机子就火热无比,竟然拍出了如此高的价格,如果能提高成功率,绝对是狠赚不赔的。而面前这人更让他惊呆,反方向逆攻灵丹的材料成分,简直就是宗师的品级,莫非天意垂青了他?
“所谓万物有灵,每种材料莫不如此,因此要深入了解其属性,以及评估相互结合后,能发生的任何变化,知己知彼稳中求胜……而本命灵火与天地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就是炼丹的鼎炉也…………!”
一个时辰过去了,也没听见上面有动静,巴塔疑惑的看了几眼,转而又陷入忙碌,这两日的营业额,相当于以往十多天总和。加上梦寐以求的‘补虚丹’也被陆寒炼成,心情无限大好,更好的想法也逐渐出炉,若能抱住以为炼丹师的大腿,岂非财源无限滚滚。
华凌大周天运行完毕,噌的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精神抖擞气息稳固,但也为目前的状况发愁。虽然他给陆寒弄到了筑基丹的材料,也间断着当糖豆那般服用,但是效果越来越衰减,只比其他上好的灵丹略强。而他的隔壁,隐约有两个朦胧身影,不知研究着什么,几乎小半天时间过去,还未有出来的意思。
…………
城主府,自然是坐落在核心位置的,但并不那么醒目高耸,仅仅是一栋八层的楼宇。外观颜色深沉,仿佛许久都未装饰过,紫红色的大门四敞开放,偶尔有人进进出出。
在最高的第八层内,大厅里却金碧辉煌雍容雅致,近丈方圆的大理石桌旁,七八个身影围成一圈,说话的声音忽高忽低。
“六大宗门的代表齐聚天苑城,真让我轩云意外,同样的情景已经过去数十年了,记得还是第一次斗丹大赛才有过!”
在主座上,一个四方脸的中年人,正襟危坐满面赔笑,还向在座的所有人拱了拱手。
此人身穿银灰色紧身长袍,腰间玉带荷包单挂,黑发仅有短寸,脚踏狐面紫纹黑靴。
“少说废话,我只想看看这次比赛的名单,又有哪些废材想趁机崛起,有好苗子就带回去一个,也算不枉远行。”
声音有些冷,说话的是一个精瘦的黄脸,对这些客套话满脸不屑,双手抱肩有些傲慢。
“英柯,少在这里装老大,即便挑人也先轮不到你,一个中期的家伙,竟然对后期修士无理,你们‘琅琊谷’都这般没教养吗?”
带着愠怒的批评声音,是从他对面的白脸胖子口中发出的,满头黄发卷曲着,两只大耳朵挂着铜环。
“嘿——!曲轮,刚进入金丹后期,就把自己当成人物了?当初不知是谁,被一个仅有初期境界的家伙,追杀的漫山遍野逃跑。”
“嘿嘿!凡事都有意外,在下只知道收拾你绰绰有余就行了,而且我的身后是‘天青殿’,远非你琅琊谷能抗衡的。”
“哼!就像你说的,凡事都有意外,浮浮沉沉并无定数,或许一夜之间就全部嗝屁了,岂非满天同庆,哈哈哈!”
“你——!”
“咳咳……!两位都各让一步,在炼丹大赛期间不谈个人恩怨,只为发掘人才提拔后辈。”
轩云立刻面露难堪,虽然暗中鄙夷这两人品行不咋地,却也不敢得罪六大宗门中任何一家,赶紧拿出一份名单放在桌子上。
上面飘飘洒洒,写着二十一个名字,后边简短介绍了来历和出身,但其中三分之二都非常简洁,两个字清晰入目——散修!
“哼!果然又是如此,一群无根无源的山野莽夫,天天想着鲤鱼跳龙门,炼出的丹药效果差还难吃。”
说话的是个中年妇人,体态微微发胖,绿色云萝衫花簇紫色长裤,面容尚可双耳垂珠,只是不见胸前波涛。
“唉——!只要努力就行,哪个宗门的老祖里,都或多或少有散修出身,不可深说啊!”
她身旁坐着的是个青年文士,手中折扇轻轻摇摆,鼻高嘴小下巴突出。
“也是呢,妾身的确多嘴了,莽隽道友当初就是个散修,如今不也成了玄华宗主力。我汤敏虽然大家族出身,却还在‘梦道山’当跑腿的,失敬失敬!”
“哼!”
这里唇枪舌剑,但并无人彻底动怒大发雷霆,显然已经成为常态,有积怨的都想抓住机会给对方下马威。
…………
小门儿轻轻被推开,道机子满脸兴奋走出来,又转身向里面鞠了一躬,带着无限欣喜下楼离开了。
还未等陆寒迈出脚步,华凌一闪身就将他堵住,脸上挂满了好奇的神色,而巴塔也蹬蹬上楼,满脸关心的看着他。
“谈拢了!”
仅仅三个字,巴塔就喜笑颜开,并且接过陆寒扔过来的一个小瓶,他的补虚丹已经炼制完毕,更深层次的期待跃然上脸庞。
“那我当摇钱树的期望就扔远点吧,不过以后或许会经常合作的,你只要善于经营,这家店有升级的空间。”
“啊——?是是是!在下一定竭力为两位服务,只要打个招呼,剩下的完全不用操心。”
巴塔微微一惊,自己的盘算竟然被人家早看穿了,但听到陆寒后面的两具,精神上再次生出期许,退而求其次也不错。
“那我让你注意的那两种灵材,可有眉目?”
“有!当然有!不过五百年份以上的就少见了,当前只能收集三份,而且价格很高,要不要现在就拿下?”
“再等等,反正那两样也没人注意,最好弄清来源,凑齐了五份一起交给我。”
华凌一脸懵,这两人就像说暗语,当然他也懒得问,需要自己出力的,自然会让他知道。
而陆寒所说的,是炼制‘破金丹’的灵材,那几种材料,都必须满足很严苛的条件,而灵草药至少都在五百年份以上才行。在天苑城这样的小地方,能凑齐他说的就很逆天了,想大量收集的话,必须去那些大城寻觅。
与此同时,一声压低声音的惊呼,从某家中型店铺传出,说话的是个美女,一张略长的瓜子脸,身穿鹅黄色长裙。
“什么?这两株‘银羽草’就叫价四十块灵石啊?黑不黑?”
“不黑!我的大小姐,这草药将近六百年份了,若非很有有人问津,现在一株就得这个家。”
“噗——!好吧好吧,算你们狠,那刚才说的那种,你们这里真的没有?”
美女一阵懊恼,暗自骂起了陆寒,都怪这家伙不先给自己灵石,仅仅两株破草就把家底折腾空了。非常不情愿的拿出储物袋,掏出四十块灵石,故意摔在柜台上,还狠狠瞪了伙计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