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转过头,看着满面为难的花令月,眼珠转了转,直接附到了她的身上,控制了她的思想和行为,他很想端起血燕一仰头就通通倒入腹中,但一想到这样做的后果,就乖乖地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直抿得他百爪挠心,恨不得把小钵给捏成末儿。
好不容易把血燕给解决了,他却不急着回瑰穹里去,满意地给自己顺了顺气,朝着心思各异的诸位笑意嫣然。
朝食过后,大家又说了许久的话,莫不是一些拍马屁的话,也有人对花令月甚是不满,时不时地就冒出几句话来考花令月,可惜,真正的花令月正雾蒙蒙地不知身处何方呢,被代占了身子的花令月对答如流,将江姝玟气得面色铁青。
要不是在朝甠宫的偏殿之内,底下坐着这么多的人,这么多双眼睛,不允许他放肆,代都恨不得手舞足蹈了,他在心里地对江姝玟扮了个鬼脸,不知哼了多少声。
终于,一场朝见,在太后疲劳的掩唇打了个哈欠之后就散了。
王后领着众妃嫔齐声告退便走出了朝甠宫,没有再多看一眼出尽了风头的花令月,江姝予伴着王后坐上凤辇,要不是王后警告意味十足地死捏着她的手,她都恨不得两只眼睛都粘到花令月的身上去了。
泠夫人的永福宫距离太后的朝甠宫很近,步行不用一刻钟就能到,泠夫人过来的时候也就没有坐辇,而且她每日都会准时在未时的时候徒就行走至朝甠宫,和太后聊天念经。
飧后过了酉时才会告退,日子一久,泠夫人因丧子而产生的一身病痛反倒好了个七七八八,她跟在王后的凤辇后面出了太后宫这才与王后告退朝着相反的方向回了永福宫。
屏夫人牵着女儿因气愤而滚烫的手坐上了辇舆,江姝玟刚踏了一步便猛然转头看向花令月,屏夫人一下没扯动女儿,回头一看,从江姝玟眼里溢出来的那浓烈的恨意让她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江姝茵抱着容美人纤素白净的玉手,兰夫人步子放慢,与容美人并排而行,轻声说笑,还邀她与自己共坐一辇舆,抱起咯咯直笑的江姝茵,心情大好地逗弄着她。
南生扶过花令月,代略不爽快地提起手,南生诧异地看了花令月一眼,随即便垂下了头,紧紧地跟在花令月的身后,虚扶着她坐上雀辇,替她放下帷纱,吩咐内侍抬起雀辇,朝太子宫的方向行去。
雀辇行驶于宫道之上,代还附在花令月的身上舍不得离开,瑰穹里的锦伸出一只手直接抓透过花令月的脖子把代给硬生生地扯回了瑰穹,朦胧迷茫的花令月又恢复了清明,捂着喉咙忍不住咳了一声。
花令月回过头看了一眼朝甠宫,觉得自己和朝甠宫犯冲一样,仅仅是短短的两个时辰内已经两次意识失控了。
瑰穹现在没有能晃花人眼的金光,单从外面看去似乎很普通,若进了瑰穹的内部,那便是无聊至极,到处都是白色,白色的地,白色的泥,白色的石头云,白色的房子,白色的榻子,白色的帘子,甚至连天都是白色的,根本就分不清哪里是云哪里是天。
代正趴在白色的石头上,非常不要脸地耍着赖:“你干什么要拉我回来干什么要拉我回来?你以为你比我厉害我就打不过你了吗?我告诉你南锦,你别以为我怕你,我是吃多了先休息一下,等我休息够了,我再揍得你认不得东南西北。”
在瑰穹内有一道悬于半空的大镜子,此刻正半明半灭地闪烁着,看不清明镜外的景象,锦负手而立,背对着代,声音清冷:“她现在是凡人,身体很脆弱,经不得你在她身上肆虐。”锦眉梢向下垂,有些不悦。
“我哪有肆虐,我只是借着东玉的身体吃点东西罢了,那么好的东西东玉不吃,我吃啊,干什么要浪费。”代把脖子一梗,强词夺理中。
锦一身白衣,似融于这天地之间,要不是他那一头明显的黑发,和清肃冷毅的嗓音,都有可能看不着他。
锦的黑发静静地垂着,瑰穹里没有风,所有的东西都是静止的,连他们的心跳,都是静止的,在这样安静的空间,他们已经呆了近一千年,像鬼魂一样不能在烈日之下现身,只能在黑夜里,偷偷地出去一会儿。
代的性子异常的活泼,总是能给自己找到千奇百怪的游戏,才不会让自己变得像锦一样,每天冷着个脸,没有一点表情,跟面瘫一样。
代晃着腿,左手撑脸,嘴里不停地匝巴着,似还在回味刚刚吃进嘴里的食物,想得多了,又咽了口水,然而在咽的时候才猛地反应过来,自己根本就没有口水可咽,顿时就欲哭无泪,自怨自哀起来。
“我真可怜,好不容易能借着玉的身子吃点凡间的好东西,你还把我给拽回来。想想一千年前,我北代也是堂堂的神仙,那是佛祖座下的弟子呐。每天都躺在佛祖的莲座之下,聆听佛祖的佛音。自由自在,想飞哪儿就飞哪儿,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可是你看看我现在,就跟地底那些等着投胎的鬼一样,什么东西都吃不上,好不容易能吃上一口吧,你还不让我吃,还把我扔在这里,让我生死由天。我好惨啊,呜~~~~~”
代呜哇大哭,却一点眼泪都挤不出来,他使劲地抹了抹,还是一点类似眼泪的水都没有,他气馁地一锤石块,真伤心起来了。
锦听着代自言自语似的哀嚎,听到他说一千年前曾是神仙的事,嘴角挑了一下:“你也知道,那是一千年前事了。我们现在,不过是一缕幽魂,被困在这块小小的石头之中。”
“都怪东玉,说什么爱,爱什么不好,爱个凡人也行啊,竟然爱个大魔头,害得我们四个鬼仙相隔。可害苦了我哟~~呜~~~”代嘟喃了几声,说着说着,又呜咽了起来。
锦垂下眼睑,代不止一次说过这句话了,每次他都没有理会,这次自然也不会理会。